目前全球已有100个国家实施CRS，旨在实现跨国间税收居民金融账户的信息透明化，让逃税者、洗钱者和腐败分子的海外资产无处可藏。% X: w+ q, Q: j2 W. \! c) P
8 b- x' B( Q3 Z9 G- `" K% [ 在国内，首先被调查的是账户加总余额超过100万美元的高净值客户。对于这些富豪来说，纳税倒在其次，他们最担心的是其海外财富的公开，以及可能随之而来的对资金违规出海的清算。6 [/ {( |1 T% o+ ]/ Y3 s$ F
; _# a4 t0 L. H0 C, W- W
这批海外资产有多少？“这是一个大到你无法想象的体量，而CRS就像是把装满黄金和珠宝的箱子从地下室请到地上来了。”王芳说。2 z& c/ c5 |( S4 p
! ^: |5 R* ]- n) p( j+ Y
1、CRS来了& n; L0 x7 T D- V0 M* _$ ]$ J3 V
, V+ S" l. U6 K1 L3 x" z9 ]
简单来说，就是先捞“大鱼”，一年以后再捞“小鱼”。+ I2 h* ]) i8 }) m# ]
) \0 w* J0 A/ h
2017年5月23日晚，国家税务总局、财政部和“一行三会”六部委共同发布《非居民金融账户涉税信息尽职调查管理办法》（以下简称《办法》），中国内地从7月1日开始实施，被称为中国版“CRS”的立法。
3 E, A. ?, n; ~2 h: i. U1 `! q
! Z& m7 F+ e$ W& A d# [) }" ? 该《办法》规定，银行、证券、信托、期货、保险公司等金融机构开展对非居民金融账户的尽职调查。“非居民”概念指中国税收居民以外的个人和企业。: Y, |& e9 G! `* {' `
4 S# X' l! P9 z! S# Z* Z6 \! x
认定是否税收居民的标准不仅是境外身份证明，还包括境外居住地址、电话号码、账户等。也就是说，“税收居民”的概念比身份证明更为严谨，还包括个人居住痕迹。: a& R, x. G2 ~8 M* H, c
9 P4 J7 w0 f0 Q+ p) e, b. e
对于新开的账户，上述金融机构在注册时就要区分是否非居民；对于既有账户，要求2017年12月31日前完成高净值客户（6月30日前账户加总余额超过100万美元）的调查，2018年12月31日前完成低净值客户的调查。简单来说，就是先捞“大鱼”，一年以后再捞“小鱼”。+ G5 N3 }7 E. d. ~( n: Z
6 ?. _& |! f: ~
对于存量的非居民机构账户来说，则要完成6月30日前账户加总余额超过25万美元账户的尽职调查，低于这个金额的无需调查。% S& V% Q9 |; K3 U: |
' C& N3 \% L5 F% Z. D( N6 H 需要汇总的信息包括非居民账户的持有人姓名、现居地址、税收居民国（地区）、纳税人识别号、出生地、出生日期；账号、单个金融账户余额、利息、股息等。) J8 _8 l! Z- ?1 N! |! T" i8 B9 v
) f8 t% K# C5 N/ L, q/ k, b8 A
2017年12月31日前，金融机构需要在国家税务总局网站注册登记，并且在每年的5月31日前报送上述尽职调查信息。国家税务总局获得这些信息后，将与账户持有人的居民国税务主管当局开展信息交换。首次对外交换信息的时间为2018年9月。8 }1 I, b& j" n; o8 F
l* L6 z/ U# g! t: G$ ]
举例来说，比如有个人早年在香港一家银行存了一千万美金。此前这笔钱内地是不知道的，但CRS实施之后，因为他是内地人、在内地居住，属于内地税收居民，涉税信息须传回内地。; p" f% O9 c) M% L W8 I
! i2 F& i! m% o+ y4 p; \5 X 这家银行通过计算机筛查，会发现他是用港澳通行证开户的，会给其账户打上海外税务居民识别标记，把账户信息与其他非居民的账户信息汇总后交给香港税务局。明年9月，香港税务局会把它传给内地税务机关，以跟内地互换香港客户的信息。
/ J8 z4 e" o* I3 F
3 o9 |0 r4 a& W+ E+ X8 W( u8 O 2、与国际接轨
+ |' Y# g7 f9 R* n, L( t B* a. B$ V6 ^: L) z& b0 y
外国人在海外藏资产是为了避开高达40%的遗产税；中国人则更多是为了资产保值、子女留学，或隐藏来历不明的财产。/ q c1 S5 q5 s8 v' ?3 w. x
/ v$ q" W& ^- b- T
作为国际税务从业人员，科林曾分别在瑞士、避税岛以及伦敦工作，多年来专职研究CRS。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刚刚在国内引起关注的CRS在英国等地从2014年就开始了。
; h; e A$ x+ |4 |3 p3 ?5 I- j
& i! G# b/ Z) ^ 国际上最早做这件事的是美国。2010年，美国颁布《海外账户税收合规法案》（FATCA），要求外国金融机构向美国国内收入局报告美国税收居民（包括美国公民、绿卡持有者）账户的信息，否则外国金融机构在接收来源于美国的特定收入时将被扣缴30%的惩罚性预提所得税。: o+ Q3 f$ T* T* b4 V- u6 g
% d% g4 {; w. L' }7 G
据科林解释，西班牙、法国、意大利、德国和英国等欧洲国家与美国签订这个协议之后，觉得这个制度好，希望也可以搞一个类似的多边模式，“欧盟国家都赞成这么干，所以O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搞了个全球版的统一报告准则，就是CRS，比FATCA简化”。 U* p/ J8 A \- e: z
3 e, N; {. R# N 2014年7月，OECD版CRS发布。后来，G20峰会希望将其推向全球，共100个国家分两批加入。作为G20的成员国之一，中国是第二批加入CRS的国家。
) @/ R% w9 C$ t' r! r' [/ I( y# N
0 A- t$ X* x0 m1 n. P" y- r% n 据科林观察，同样是在海外藏资产，国外和国内富人的动机往往不同，外国人是为了避开高达40%的遗产税；中国人则更多是为了资产保值、子女留学，或隐藏来历不明的财产。
1 n# M* V: c5 H# E4 N# f3 f1 h" b
CRS在国内落地的难度要大于国外，因为国外金融机构和税务部门之间可以数据共享，而国内税务机关要获取资产信息，须满足一系列条件和经过严格的程序，才可以去查银行存款账户。
) o* g2 e( w, o. Z" z1 Q, C$ x# x4 `: D
“CRS以后，这些金融信息税务部门全都掌握了，但搞笑的是，只传非税收居民、不传税收居民的。意思是，我的钱在国外会被税务部门知道，在国内反而不会被知道。”科林说。% B/ a% t' ~0 p9 k
& b& K5 e M/ \6 B
另一个困难在于，中国金融机构对客户资料的保存非常简单。比如申报CRS时，电脑系统里看不到客户的海外识别标记，不知道这个人是境外身份。上述《办法》规定，金融机构要开展电子记录和纸质记录的检索，包括过去5年中获取的和账户有关的全部纸质资料，可以想见这是多大的工作量。但是在国外，个人在金融机构开户时就会填写十分详尽的调查问卷，所以历史资料在电子系统里很完整。
6 t; ]4 }7 x5 W' N; e/ m! ?% ^6 h7 Q8 w+ h' K' k3 t
在国外，金融账户的尽职调查还会借助专业的外包团队。王芳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在英国，各大银行要聘请两个外包商，一个是印度的IT团队，一个是专业的会计师事务所。比如一家银行有20万客户，它会把所有的客户数据传给IT公司，后者用电子检索的方法，把有海外识别标记的客户筛选出来。然后把这些人的信息交给会计师事务所，再人工审核是否合规。最终会计师事务所将报告交给银行并上报英国税务局。9 h) ]: \* y* u: L2 w% }0 o
3 A5 V3 ], C$ e8 b8 n2 x: ?
“CRS是个新东西，总行知道的人都寥寥无几，何况需要汇总信息的各地支行网点。”对CRS颇有研究的私人银行家古致平对南方周末记者说，现在国内金融机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CRS，“必须在明年5月31日前报出去，怎么报啊？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2 {2 k9 e5 ^. S: A& P i6 j1 m: I! }( \1 _# Q. r4 Y
渣打银行（中国）的人士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该行已专门成立了特别工作组，通过系统升级、开户流程梳理、组织内部培训及积极与相关客户沟通，于7月1日开始实施CRS对客户的尽职调查。6 m. s* _% |6 [8 J# w
3 C/ d% \6 a, v, ]% T; O0 p7 b$ D1 C4 v, P+ \* Z9 S4 v
$ d* m, g, N9 s s$ |# q; C7 o0 Y# L: V
9 d1 y4 }1 Q& C- E: G
3、最惶恐不安的人群* B6 F2 c) B+ D7 ?$ w
. P2 T* k3 ?$ H1 Z& a/ G
最为惊慌的是两类人，一是依托避税天堂做生意的国际贸易商；二是借由地下钱庄等违规方式资金出海的富人们。: ]; e$ g2 x8 ^6 s) i& |
" @7 y+ Q' k4 k “惊慌”，几乎是所有采访对象观察到的国内富人们的共同反应——惊慌来自财产披露的不安全感、可能新增的纳税负担以及通过地下钱庄转移资产可能面临的“秋后算账”。8 ]7 A% m* V) k; v2 R- _( b
+ Y! z; u8 i4 h- D8 b7 `# j
在CRS的国家（地区）名单中，包括中国香港、瑞士、加拿大、新西兰、新加坡等几乎所有中国人喜欢配置资产的地方，也包括英属维尔京群岛、开曼群岛等避税天堂。
+ M7 H. L4 F- v" J( j/ m3 m! K; t4 R$ N8 e# F7 `
面对CRS最为惊慌的是两类人，一类是依托避税天堂做生意的国际贸易商，另一类是借由地下钱庄等违规方式资金出海的富人们。
) b6 B j5 @; {6 a4 r; {! s7 E# u; C1 x, a5 o) l& f5 c# n
王芳记得，有一次讲课之后，一位听众非常着急地找到她，要送她去机场。原来这位先生从事国际贸易行业，在国内生产汽车仪表盘，在开曼等海外避税地成立多个壳公司，他把货卖给这些公司，壳公司再与国外的买方签合同，以此方式得以避税。/ e# R$ R r* [8 z8 v
0 P ^3 R( o% `% [4 u5 j 根据CRS规定，这类壳公司属于“消极非金融机构”，包括设立在某避税地、仅持有子公司股权的中间控股公司。如果其控制人是非居民，这些机构和控制人的账户信息也要报送回国。
# k: n( {9 r' R4 [3 s) I! X; @; h1 X9 E2 c8 P5 W& o2 W# E1 z
这些壳公司的账户往往开在香港，因为实际控制人是内地税收居民，所以CRS下这些公司的账户信息会被香港金融机构搜集、上报，交换回内地。不仅无法再避税，之前的欠税也可能会被追缴。: g' S3 u9 }( K! M; H# b6 j2 A
( F# T/ J& k6 t- d8 ?4 ]' C 除了国际贸易商，最恐慌的还有资金绕过外汇管制出境的人。
. l$ {3 @/ y! o; z" F c
8 T6 P7 n3 s" ~) ] 如果钱从非正规渠道流出，在CRS实施后，产生的第一个问题不是税收，而是追究钱是怎么出去的，“如果走地下钱庄，可能是要被判刑的。”王芳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外汇管理条例》第39条规定，违规将外汇转入境外的，责令调回，并处逃汇金额30%以下的罚款；情节严重的，处逃汇金额30%以上等值以下的罚款；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3 j: ]$ v! Q. l+ Z% H0 |3 m9 \% @0 x4 n# |1 p# e% }$ c
一般来说，资金通过地下钱庄出海的方式是“对敲”。地下钱庄在境内和境外分别设有公司，若需要人民币换美元，它会让客户把钱打到境内公司的账户上，它的境外公司再把美元打入客户的境外账户中。
9 i6 E5 W) G# _/ c9 s+ }
) A7 ?# T3 t8 u8 ~ 古致平说，超过5万美元出境就是违反国家外汇管理条例的，但是地下钱庄在这些年里一直悄悄发展，“体量很大，尤其是去年，为了抵抗人民币贬值，大批富人配置海外资产”。- Z* f8 E0 j1 y0 n- ?& ^
1 Y# T# t3 M( i! M/ m; }
$ d0 q' b2 m. z1 k2 `
8 t& G' h% y# ? } w' e0 ?5 L6 \
) F8 a5 X+ _& H& w' h6 K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