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注更高。亚洲几乎没有哪个国家不曾被迫与英国、荷兰和法国签过不平等贸易协定。经济自由主义不是一个可行的选择。需要一双看得见的手——国家,而非市场——来引导发展。紧随德国的先例,日本大力补贴了第一批工厂,模仿英国的设计,引进外国机械和工程师。这不仅防止了许多日本企业陷入过度激烈的竞争,也保证了企业的最低利润。) w# B7 L6 t( M#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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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世界大战打乱了欧洲在亚洲殖民地的垄断地位后,日本公司的纺织品、自行车和罐头食品随之涌入。紧随欧洲的自由贸易帝国主义,日本侵占了台湾和朝鲜半岛,将其变作本国小型产业的保护市场。为了进一步改进,日本政府还收买和逼迫制造业公司。它向企业提供补贴以加大出口,从而能为企业创新提供资金,使其具备国际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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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世界大战只是暂时中断了日本的保护主义政策。虽然日本被彻底摧毁,但仍设法让亚洲摆脱了欧洲的竞争对手。如历史学家约翰·道尔(John Dower)所指出的,正是在美国占领期间,日本建立了被一名经济学家称为“一个自由国家设计的有史以来最大、最具限制性的外贸和外汇控制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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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9 V3 ?3 w9 ~为了让日本重新运转起来,日本通商产业省的官僚们被美国占领者赋予了无限的权力,这让他们为一个世界一流的制造业经济打下了基础。民族主义是一种巨大的经济刺激。正如道尔所言,“在敏锐的、受伤的、与深刻的脆弱感融为一体的民族自豪感背后,隐藏着对经济增长的执着追求,(让日本)在经历了屈辱的失败之后仅仅四分之一个世纪里,创造出了一个一时的超级大国。”但是,如果没有1950年爆发的朝鲜半岛战争,让日本成为美国采购的主要来源的话,日本会面临更多的困难。朝鲜战争成就了日本的贸易保护主义国家道路——时任日本首相的吉田茂将这场破坏性的战争称为“老天的礼物”。2 f$ Q* Y4 E' q, z1 C" i
0 i. P9 |. q. W' ]' J# ^1950年代,均曾是日本殖民地的韩国和台湾,继承了日本的制度和保护主义做法。这一点在韩国最为显著,韩国在1950年代早期非常贫困;韩国仅有的几个工业都是日本在1930年代建立起来的。韩国也是在弗里德里希·李斯特那里、而不是亚当·斯密那里,找到了解决自身问题的方案。1961年上台的韩国领导人朴正熙将军曾为日本殖民政权工作。朴正熙热衷于自学,他对德国的保护主义理论也非常熟悉。(经济学家罗伯特·韦德[Robert Wade]曾在1970年代的汉城书店里看到过整书架的李斯特的著述。)朴正熙在自己掌权的多年时间里培育了韩国的财阀商业集团——现代、大宇和三星,还大胆地涉足钢铁制造。0 n5 d. C" }& w+ _* m" p
) G; |7 s3 E8 h/ P5 k. `' N' V因为美国把韩国、台湾和日本看作是对抗共产主义的缓冲地带,美国帮助推动了这种新的重商主义——一种进口替代与以出口为导向的工业化的组合。美国的冷战斗士们也让他们的战略盟友不受阻碍地进入了美国市场,同时容忍了这些国家对美国投资关闭自己的市场。当美国意识到其最大的亚洲保护对象变得过于强大时,已经太晚了。日本已经拿走了美国发明的许多产品(汽车、消费电子产品),并以更低的造价和更高的质量生产它们。到了1980年代,日本已在对东亚援助和投资上取代了美国。当美国试图限制日本对美国的出口时,日本的反应是加大他们在亚洲的投资,把工厂转移到这些地区,提高了这些地区的工业能力和技术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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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当我第一次离开印度去东南亚旅行时,我到处都看到了日本的影响,既有承诺、也有批评。那时,泰国、韩国和台湾在日本的帮助下整修一新已是既成事实,这对印度的我们来说是活生生的耻辱,印度在制造业和贸易方面未能向东亚那样成功。与1945年后的世界上大多数国家一样,法国、日本,还有印度,都采用了国家主导的发展模式。印度的目标与许多从殖民统治中解放出来的国家差不多,与其说是让私人财富增长,不如说是为了增强国力。弗里德曼在《选择的自由》一书中把印度人描述为圣雄甘地(Mahatma Gandhi)的糊涂追随者,只知道在政府补贴的家庭手工业中毫无目的地纺棉花。弗里德曼说,印度看不到工业化,更有甚者,印度还相信中央计划。其实,印度有雄心勃勃的工业化方针,印度经济是私营市场与国有企业的结合,尽管印度被英国统治的历史经验让其怀疑自由贸易只惠及发达的工业经济。尽管弗里德曼对印度的描述是一种夸张,但他认为印度是一个社会和经济落后国家的看法大致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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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Z2 f; a1 n9 v遵循进口替代增长模式的印度,那时几乎不参与世界贸易。印度工厂生产的商品质量很差,但人们不得不买它们,因为别无选择。在那次旅行中,东南亚国家的东西令我眼花缭乱。美国流行文化的象征——肯德基、麦当劳、麦当娜(Madonna)——随处可见。但是,最诱人的消费品几乎全是日本牌子的:索尼、三洋、松下、三菱、日立、富士。* w0 S. r9 r1 ^; f: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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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印度中产阶级在东亚国家的进步面前感到了不足,他们渴望那种查尔莫斯·约翰逊(Chalmers Johnson)在一本关于日本独特增长模式的书中称为“资本主义的发展型国家”。在这种国家里,由威权领导人领导的有能力的官僚机构推动国家的发展项目(只是口头上提、或根本无视民主规范)。私人企业家进行对社会有益的投资;政府的政策帮助他们拥有比较优势,同时也通过包括土地改革、教育及其他解决收入不均问题的努力促进社会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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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展型国家”假定市场失灵是意料之中的,国家在设计工业和金融政策上有必要的作用。这些政策不仅包括贸易保护和政府补贴,而且也包括政治经济学家罗伯特和吉恩·M·吉尔平(Robert and Jean M. Gilpin)在他们2003年的《全球政治经济》(Global political Economy)一书中描述的“选择性信贷分配,以及为了把廉价信贷输送到受青睐的经济领域,故意扭曲利率”的做法。实际上,政府是解决方案的重要组成部分,就连受惠于华盛顿共识的世界银行也不得不在其有名的1993年报告《东亚奇迹》(East Asian Miracle)中勉强承认这一点。该报告指出,表现良好的亚洲经济“实现了异乎寻常之低、且不断降低的不平等程度,这与历史经验及其他地区的同期证据相反。”. R0 O# a/ m- t
7 @- P" ] M' v许多印度中产阶级心目中的英雄是新加坡的威权领导人李光耀,他把新加坡从一个经济落后国家转变为世界主要商业城市之一的成功,深受邓小平的推崇。要是我们对韩国专制统治者、技术官僚朴正熙有更多了解的话,我们或许也会尊敬他,他在训练有素的管理人员的帮助下实现了经济目标,而且似乎也降低了不平等,还建立了我们在印度非常缺乏的东西:社会凝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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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0 t5 P( i$ o5 h0 _但我没想到,汉密尔顿(以及李斯特)的影响力会在后毛泽东时代的中国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中国的崛起与一个世纪前的美国相似,”中国学者胡鞍钢写道。他没有夸大其词。弗里德曼也许是对的,中国共产党人完全不清楚自由市场是如何运作的,但结束国家对经济的干预从来都不在它的日程之上。在毛泽东之后,中国领导人将目光投向了日本等东亚比较发达的国家,就像东亚人曾经将目光投向德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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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80年代,中国的第一批投资来自日本以及中国在东亚的跨国商业网络。中国得益于这些投资带来的市场网络、管理方式和实践知识。在克林顿政府的推动下,中国于2001年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并迅速抓住了美国坚持自由贸易所带来的机会——以及无限的出口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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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7 u. D& `: o$ C7 d! a/ f日本成为亚洲的主要投资者之后,区域生产链立即开始将这些国家联系在了一起。随着韩国、香港、新加坡和台湾在技术和价值链上向上发展,它们开始在越南和印度尼西亚等发展中国家投资。这个将投资和生产区域化的进程在很大程度上将欧洲和美国排除在外,现在,中国作为制造业大国的崛起加速了这个进程。例如,今天越南最大的投资者是韩国,而韩国最大的贸易伙伴是中国。7 f: q# u3 {- V, X' Z/ y,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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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政府主导的经济成功,在很多方面都与美国在20世纪80年代成为世界头号债权国时日本意外抛给它的经济(和意识形态)困境相似。一个中国主导的区域贸易体系,将降低亚洲国家支持美国地缘政治目标的可能性。中国受困于与邻国的边界纠纷,加快了南海的军事化进程,在岛礁上取得了3200多英亩的土地,还修建了跑道、港口和飞机库。但它也放弃了粗暴的态度,下定决心要把特朗普治下的美国从亚洲挤出去。它似乎正在取得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