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香港人真正的问题在于,大多数人对于发展模式的转变还没有意识,没有这个心理准备。从很多角度来看,不少香港人的心态甚至可以称得上“不知死活”。7 E3 y' @$ J# E% A3 y; ^%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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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两年开始,我们越来越多的见到香港市民同内地游客之间发生冲突的新闻。随便在网络上搜索一下就能看到诸如以下的消息,如:《香港人将内地赴港游客称为“蝗虫”》、《香港导游辱骂内地游客》。9 W" s7 N8 ?'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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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意思。旅游业是香港这几年少有的景气行业,可以说代表了香港产业转型的希望。可是屡屡爆出的负面新闻让人觉得,香港不过是一个和内地许多劣质旅游开发区类似的地方。如此任性对待本地的旅游行业信誉,这是一种什么心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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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7 i9 ~3 M! h3 M再就是最近的奶粉问题。新闻很多了,这里不再附送相关链接。内地人到香港大批量采购奶粉,许多商店货架为之一空。香港市民、香港舆论的反响不是“商机难得,扩大进货”,而是“内地人抢了我们的奶粉”。作为一个以转口贸易起家,以自由贸易为荣的商业城市,竟然闹到要动用行政和法律手段阻止客户购物……这让人想起了鸦片战争前的清朝:获悉外国商人大批采购瓷器丝绸、市面上货源紧张的消息,清政府的反应不是扩大生产,而是禁止商品出口。当年的清朝没有受过资本主义洗礼,尚属情有可原。可今天的香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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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员以为,上述事实足以说明,大多数香港人不知道香港发达的原因。他们表面上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杰出代表,骨子里还是盯着眼前一亩三分地的小农心态。他们口里以贸易中心为荣,实际上却不知道(或者不关心)这贸易服务于哪个市场哪个客户。他们不理解香港的崛起是依托大陆市场的结果。所以,他们是在迷茫中稀里糊涂的发展起来的。今天的他们又在迷茫中稀里糊涂的停滞不前。那么委员当然可以预测,他们也将在迷茫中稀里糊涂的衰落下去。# {/ d; R. w, W: o!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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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g% d+ c0 r2 o9 V* J( N0 r当然,许多香港人不会承认这一点,他们更喜欢将今天的停滞归罪于特区政府。声称香港之所以搞成今天的样子,就是因为特区政府比港英政府的水平差。9 d+ P7 N; b$ n' y,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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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U8 y( ~& K) B, K这是很荒唐的。特区政府事实上和港英政府毫无区别,都是“殖民地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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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前的港英政府是个确凿无疑的殖民地政府,没有决策权,只有执行权。做决策是英国政府的事情,港英政府只考虑如何执行英国政府的决策。在香港回归的时候,为了最大限度的保持香港社会的稳定,中国政府承诺,香港现有政治制度五十年不变。这意味着,香港特区政府和港英政府一样,仍然只是一个殖民地政府。基于各方面因素考虑,中国政府从未大幅调整香港特区政府的架构和工作模式,赋予其决策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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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谁来替香港做决策呢?是中国政府么?我们只要回想另一句承诺就明白了:“港人治港,高度自治。”中国政府除了在少数基本问题上保持发言权,以此体现主权之外,在大多数具体的政策问题上并不愿插手香港内部事务。 U% J$ a% M1 \4 s( M9 X&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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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9 t1 r" C5 d所以这就是香港特区政府的问题,它是一个殖民地政府,上面却没有了宗主国。它无条件保留了英国人留下的施政纲领,没有能力根据经济形势变动予以调整,就像一辆卸掉了方向盘的汽车。所以自然是磕磕碰碰,越走越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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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r* k- [/ a O. e要理解香港特区政府的这一缺陷,我们可以考察一下08年美国金融危机时美国政府的反应,对比98年香港金融危机时香港政府的反应。08年华尔街搞出危机的时候,美国政府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之前一直高调宣传的“政府不干预市场”的口号。为了避免通货紧缩风险和全面的经济崩溃,美国政府立刻插手干预市场。反正干预市场也罢,不干预市场也罢,都是政策选择而已。对于美国政府,这不过是一张纸上写什么字的事儿。现在改几个字也没什么,毫无心理压力。可是香港政府在98年的救市决策就艰难的多了。当时主管金融政策的正是后来的特区行政长官曾荫权。他自己事后回忆说,他觉得政府干预市场违背了香港政府以往不干预市场经济的施政理念,他感到背弃了自己的理想,以致于在宣布救市决策的前一天晚上在家抱头痛哭。曾荫权的心态就是一个典型的殖民地官员的心态。他从未掌握决策权,只能把上级政府,也就是以往的英国政府布置的政策当圣旨来遵循、来信奉。如果英国政府命令改变这个政策,他什么话也不会说。可要他自己违背这个政策,那就跟要他的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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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U* U8 P+ {" i. Z: E8 e- w; z从这个角度上讲,索罗斯当年攻击香港的手段是很失策的。他太急躁了,给香港特区政府施加了太大、太直接的压力,以致于这个茫然的殖民地政府都认识到需要做点什么来自我保护。如果他能够用温水煮青蛙的手段来炮制香港,香港特区政府或许真未必有这个自卫的意识呢。- ]% l4 O6 d3 n v" N0 A% _2 I$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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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方面的另一个典型案例就是港币的汇率问题。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根据英国人的决策,港币汇率盯紧美元汇率。香港回归后这个政策依然连续。实际上,不止一位香港金融官员退休后反思,认为应该适当调整汇率,才能促进经济发展。可就是没有一个金融官员能在任上做这个决策,所以今天的港币汇率依然盯紧美元,仅在小范围内允许轻微浮动。/ {3 A! Z0 L" s1 N,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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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说特区政府的政策完全没有变动,这也不确切。实际上,香港就像一辆没有方向盘的汽车,轮子转向什么方向,完全取决于轮子压过什么样的坑。这个坑,就是香港的民意。只不过,民意如同小孩子的脸,一日三变。没有一个稳定的决策方向,盲从民意的结果就是朝三暮四,朝令夕改。& v. m- c# [1 \/ k1 i b8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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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u! n- U0 F8 K% }5 i1 n比如十多年前的庄丰源案:这是内地产妇赴港生子,然后援引基本法规定,要求给孩子授予香港特区居民身份的滥觞。当时的全国人大就给香港法院建议,提醒他们此例不可开,否则后患无穷。可是这个建议被公之于众后引发香港舆论强烈反弹,认为这是中国政府试图操纵香港法律。香港最高法院顺应民意,裁定产妇要求合法。十多年后,香港大小医院几乎被大陆产妇挤爆,香港民众苦不堪言,香港法院只好修改司法解释,不再允许赴港产妇的新生儿获得特区居民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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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 H0 x- s, H. g- q1 P3 F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3 Z0 o9 w8 M- ~3 C! V*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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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X( `3 l' z- _" D最近的奶粉案例,香港政府再次出现类似的行为。三月初,香港民意强烈反对内地游客强购奶粉,香港政府于是下令无限期禁止游客携带大量奶粉出关。违规者将被课以高额罚款,并没收所带奶粉。禁令一出,香港大小商店奶粉立刻滞销。一个月之后,香港政府改口说禁令颁布一年后要重新检讨。然后到了五月初,再次改口说半年之后重新考虑禁令问题。而据赴港游客反映,香港海关现在对携带奶粉的查禁已经形同虚设。4 S+ c% p. D8 C: f+ _0 t# K)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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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9 e+ e/ N4 k& }) M0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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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s6 N1 r+ f" G0 `* P香港一些舆论喜欢批判说香港今日的经济不景气是因为香港特区政府不遵循民意。从以上的诸多案例我们实际上已经看到,第一,香港繁荣与否与香港民意无关,港英政府时期何曾在乎过香港民意?香港繁荣和中国大陆的发展状况倒可以说息息相关。第二,香港特区政府不是不遵民意,而是盲从民意,如同蒙着眼睛的毛驴,绕着“民意”这个磨盘打转。第三,正是因为特区政府盲从民意,才导致重要的决策方向被建制派把持,墨守成规、无力改革,无谓的琐事上却被泛民派绑架,朝令夕改、庸人自扰。香港居民则被这两派政客演戏逗的哭哭笑笑,不知所措。 f8 E% O) E5 [/ z1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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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中国政府介入香港事务,是否可以扭转这个趋势、带动香港经济成功转型呢?委员对此也不乐观。香港舆论对于中国政府介入香港事务怀有极大的抵触,对内地普通游客横挑鼻子竖挑眼,归根结底是优越感在作怪。典型案例就是“地铁上能不能吃东西”的问题。内地游客在香港地铁上吃东西,引发同车香港人不满,最后演变成内地游客和香港人的对骂,然后又变成了“游客素质问题”“社会公德问题”的大讨论。可几乎就在那同时,有人见到西方游客在香港地铁上吃喝,同车香港人却是一片沉默。所以,什么素质问题、公德问题、乃至法律规定问题,都是表面问题。实质是香港人面对内地人时的优越感问题:“我们是富裕先进开化的上等人,你们是贫穷愚昧闭塞的下等人。我们怎么能对你们委曲求全?当然应该是你们曲意迎合我们才是。”香港人只要还有这个心态,中国政府任何试图介入香港内部事务的行动都只会招来更强烈的反弹。健康的、可持续的改革,必须建立在理性的政治博弈基础之上。现在博弈的一方完全没有理性决策的能力,改革从何谈起?要想改变这个心态,香港的经济状况至少要跌落到明显低于中国大陆沿海城市以下才可能。非如此,不足以打破香港人心中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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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s9 Y6 I: n9 i9 Q这就是委员说香港的未来一片渺茫的原因。改革的前途是有的,但香港人自己没有能力走这条路,也不接受中国政府带路。这是个死结# R( I- l1 v7 Y _7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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