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数字人民币人民币国际化最终目替代美元
至少目前看来,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程实、高欣弘著《数字经济与数字货币:人民币的新角色》
01 人民币国际化的瓶颈在哪里
在美国占全球经济比重不断下滑的同时,中国在全球经济系统中的重要性却在与日俱增。2020年中国占全球GDP总量的比重为17%,货物贸易进出口总额占比更是超越美国达到13%。而人民币在外汇储备、外汇交易额、全球支付、贸易融资和证券计价方式等多个方面,却与美元存在较大差距。人民币国际化缘何迟迟难以突破瓶颈?
在我们的传统认知里,货币的国际使用情况应该和贸易紧密挂钩。如果全球供应链都严重依赖于一个国家的进出口,那么出于方便,使用这个国家的货币结算是理所应当的。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跨境支付中占据重要地位的贸易结算对于货币国际地位并不存在显著影响,而货币使用惯性以及金融连接性才是真正的决定性因素。
美国的历史经验同样佐证了这一结论。早在1870年,美国经济总量便超越英国。1900年,美国成为第一大贸易国,但当时美元的国际地位仍然无法与英镑相提并论。1914年,美联储诞生,美国的银行承兑票据市场得到快速发展,美元的国际化也就此顺畅了起来。因此,经济实力与贸易规模固然重要,但高度流动的发达金融市场对于货币国际化更加不可或缺。
这解释了为何中国在过去数十年间已经发展为全球第一大贸易国、第二大经济体,而人民币国际化却仍然止步不前。
在全球化迭变与双循环建设的内外因素交叠之下,中国正着力打造更高水平的对外开放经济新体制,而金融对外开放是重要课题。但仅凭金融市场开放的稳步推进,人民币想在旧有体系中追赶美元,并不现实。
02 数字人民币破局
以央行数字货币为代表的科技进步将成为国际储备货币快速挣脱惯性的重要力量。央行数字货币在跨境支付和券款对付领域具有传统法币无法比拟的优势,将成为重要破局者。1920年以来,美元在国际储备货币体系中的地位不断巩固,形成了强大的货币使用惯性,人民币在旧有的竞争体系中确实难以取得突破性进展。然而,在新一轮的数字货币全球大洗牌中,所有国家的数字货币都将重回同一起跑线,而数字人民币则有望凭借先发技术优势与数字经济竞争力脱颖而出。
数字人民币的比较优势
中国央行推出的数字人民币是一种领先的零售型央行数字货币,试点规模已达数亿元,说明央行在数字货币研发上不仅具有很强的行动力和执行力,还体现出超前的胆魄和思考。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所长穆长春在公开讲话中提到,数字人民币的初心是推动金融普惠的发展。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李波在博鳌亚洲论坛上明确指出,数字人民币的目标绝不是要取代美元或者其他的国际货币。从多位央行官员的公开表述来看,数字人民币的初期建设并不是为了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而主要是改善国内日常的支付场景。
然而,数字货币天然具有跨境支付的属性,数字人民币未来走向世界也是必然。在发行或开启试点的国家中,中国的经济实力和既有货币实力均位于前列。在设计上,数字人民币采用“央行—商业银行”双层架构,面向公众的实时支付仍由金融机构处理,中央银行定期汇合并更新账本。虽然主要仍采用以银行账户为基础的支付模式,但不同额度下的账户松耦合也保证了有限匿名性。
此外,数字人民币并未止步于国内交易场景,正在考虑将零售型与批发型应用相结合,占据国际货币新格局的先发优势。
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的机遇与挑战
中国人民银行与中国香港金融管理局、泰国央行和阿联酋央行共同发起的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研究项目,可能将成为未来国际数字货币体系的一种重要形态。
相比大同小异的传统法币,央行数字货币的设计机制可选择机动性强,发展进度参差不齐,因此,新的国际货币体系需要考虑如何将不同形态、不同阶段的央行数字货币融合。
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中建立共享的统一标准的“走廊”网络,各国央行可以将本国数字货币在网络中发行存托凭证,实现在网络中的单账本交付。而对于没有推出央行数字货币的国家,其中央银行的法币结算系统也可以接入“走廊”网络。这种形态能够绕开以美元为基础的SWIFT体系,对货币弱势国家的主权形成保护,同时有助于实现亲诚惠容的国际贸易合作。
但是,挑战在于,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需要参与的各国央行共同治理并协作制定标准,从这个意义上说,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的参与方数量将受到限制,根据全球价值链的多中心格局可能会出现“多桥并行”的货币新格局。数字人民币将零售型与批发型有机结合,有望成为这一新格局的领头羊,并收窄零售型央行数字货币直接点对点跨境支付的人民币对外风险敞口。
03 国际货币体系升维洗牌
我们至今仍然身处新一代升维竞争的初期,尚不知哪一种形态最终会发展为公认的国际货币体系。在野蛮生长的早期,数字货币也和其他投机项目一样,总是充斥着泡沫与欺诈。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只有在经历了时间的洗礼与考验之后,真正有价值的数字货币才会脱颖而出。
数字货币要想走得更远,需要具备以下三个要素:
数字货币需要受到合规的监管。在2009—2022年的十余年间,数字货币的种类从仅有一种比特币发展到成千上万种,但在市值起起伏伏的每个周期里,有许多红极一时的山寨币最终销声匿迹,价值归零。2022年美联储的猛烈加息刺破了数字货币的泡沫,很多隐藏的庞氏骗局在牛市时春风得意,在融资成本急剧上升去杠杆的过程中却成为资本的围猎对象。这也让我们引以为戒,看起来机制美好、技术超前的数字货币在没有法律保障的蛮荒之地可能只是一场黄粱美梦。无论是美国将USDT、USDC等私人稳定币纳入已有监管体系,还是中国直接由央行发行数字人民币的做法,都是为数字货币赋予法律意义上的保证,加大对使用者的保护。
数字货币需要深度融入现实场景。数字货币的本质是为了满足数字经济时代的交易需求,而并非资产的炒作。正是由于传统的跨境支付效率过低且价格昂贵,人们才使用比特币来进行跨境交易。因此,数字货币的发展不能舍本逐末,为了追求技术公平而将机制设置得过于复杂,还是需要让更多的普罗大众参与使用,与实际应用场景相融合方能体现出其价值。当前的加密货币市场中,充斥着许多并无实际意义的数字货币,比如特斯拉首席执行官马斯克所推崇的狗狗币就正是以无意义而著称,而事实上这些停留在资本市场炒作的货币最终都经不起时间的检验。
数字货币需要尊重历史规律、顺应时代大势。客观上看,数字人民币并不具备美元的强大使用惯性。此外,中国境内的互联网生态虽然在过去十年获得了长足发展,但国际化程度仍然相对滞后。因此,数字人民币要以“同币同链”或“同币不同链”的形态与美元在国际上竞争,既不现实也没必要。中国央行官员也多次在公开讲话中强调一个观点:研发数字人民币的目标并不是替代美元,而是先专心做好数字经济时代的基础设施,至于最终是否会成为国际上的标准,还是交由市场选择。
我们相信,未来的数字经济将走向开放、融合与发展,而非禁锢、侵略与倒退,货币亦如是。在国际竞争合作中,即使不同国家数字经济的发展存在先后和强弱,也要优先尊重他国公民的数据主权、税收主权和货币主权。因此,升维竞争不再是货币的互相替代,在竞争中寻求合作也是数字货币的应有之义。
从目前的研发和试运行情况来看,数字人民币基本符合上述三个条件。但我们也需要认识到,未来的国际货币体系可能并不再是单一货币主导,数字人民币和人民币国际化的最终目的均不是为了替代美元,而是制衡现有的美元霸权结构,打造未来更普惠、更平等的全球金融基础设施。
数字人民币如果要在国际推行,大概率采用第二种“同链不同币”的形态,即与其他多国央行协同合作,甚至帮助其他国家研发本国的数字货币,以更高效、更安全的方式进行跨境转账。
从实力上看,数字人民币重在扬长避短,依托于数字经济与技术先进性先发制人,把握独特优势顺势而为,为央行数字货币的全新格局制定全球规则。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适应全球价值链的多中心格局乃大势所趋。我们或将看到更高层次的融合,以区域为核心的“多桥并行”货币新格局有望最终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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